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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我如今什麽都沒有,就只有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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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婉凝騎著馬噠噠著小跑過來,遠遠望見馬場入口處幾輛車子魚貫而來,便知是虞浩霆到了。她一路過來,虞浩霆已牽著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在那裏等著。顧婉凝直到走近了才一勒韁繩,緩緩停在他面前。虞浩霆見她端坐在馬背上,頰色紅艷,明眸若水,一身雪白的騎裝,勾勒出玲瓏身段,柔婉清艷中透出一份颯爽來,忍不住微微一笑,向她伸出手去。

顧婉凝看著他倔強一笑,卻不去握他的手,略一思忖,咬了咬唇,一騰身子,站在了地上。虞浩霆見她這一下如飛燕出雲,姿勢極美,又在自己面前婷婷站定,一臉的驕傲,當下便有了笑意,伸手理了理她頰邊的碎發,卻不說話。

顧婉凝原是等著他稱讚自己,卻見他只是笑而不語,心中不覺有些忿忿,瞟了他一眼,也不說話,牽了馬逕自去往陳安琪和歐陽怡身邊去了。她兩人這一會兒工夫倒也學得有些模樣,正由騎師牽著韁繩慢慢地兜著圈子。她剛和歐陽說了幾句,回頭一看,虞浩霆已縱身上馬,和霍仲祺疾馳而去,著實比自己方才快了許多,衛朔和幾個侍從也跟了上去,不多時,便越過了山坡。

歐陽怡和陳安琪兜了兩圈,膽子也漸漸大了,便和顧婉凝一起慢慢騎著馬悠然前行,婉凝不時跟她二人說些縱馬的關竅,歐陽怡和她聊著,陳安琪卻心不在焉,只望著山坡那邊有沒有霍仲祺的影子。婉凝陪著她們遛了一會兒,心裏有些癢癢,便道:“我去那邊跑一跑。”說著,便縱馬往溪邊去了。

陳安琪又走了一段,忽然對歐陽怡道:“我們去山坡那邊瞧瞧吧!”歐陽怡心知她是想去尋霍仲祺,促狹一笑:“你自己去就好了,幹嘛還要叫我?”陳安琪臉上薄霞一片:“你就陪陪我嘛!”歐陽怡笑道:“陪你是沒什麽,只是你一會兒見了旁人,恐怕就不肯陪我了。”

她兩人當下便縱了馬往山坡上走,剛一走過半坡,忽然坡頂兩騎飛馳而下,正是虞浩霆和霍仲祺,他兩人雖速度極快,但在馬術上頭都甚是老練,偏一偏就避過了兩個女孩子,霍仲祺猶微微笑道:“小心了!”

陳安琪一見霍仲祺策馬而去,便想調轉方向追過去,只是她初次騎馬並不熟練,心裏想的和手上的動作不能協調,那馬是訓練有素的名駒,此刻被她隨意勒韁,卻不知她究竟何意,也焦躁起來。陳安琪一急,手上的動作更是慌亂,一個不小心,那馬霍然轉身,竟撞在了歐陽怡這邊,歐陽怡見狀也是一慌,下意識地急勒韁繩,這一撞一勒,卻驚了她的馬,竟然發蹄狂奔起來。

不料,坡頂又有幾騎飛馳而下,卻是虞浩霆的一班侍從。歐陽怡頓時面如土色,緊緊攥著韁繩,閉了眼不敢再看,她想伏在馬背上,卻把持不住,身子向後一仰,手上一松,幾乎就要跌了下來。

電光火石之間,她只覺腰間被人扣住向上一帶,整個人都騰空而起,一驚之下便丟了韁繩,等她反應過來,卻已然落在了別人的馬背上。她大著膽子睜開眼睛,眼前卻是鑄鐵般剛毅的一張面孔,目光仍追著前方,並不看她,正是虞浩霆的侍衛長衛朔。

歐陽怡顫抖著道:“謝……謝謝你。”

衛朔聞言低頭看她一眼,見她面色蒼白,驚魂未定,皺著眉頭擠出了三個字:“沒事了。” 說罷,回頭對身邊的人道:“你去看看那位小姐。”那人應了一聲,便調頭往陳安琪那邊去了。

衛朔帶著歐陽怡到了虞浩霆身邊,就翻身下馬,卻見歐陽怡仍坐在馬上一動不動,原來她此時側身而坐,無處著力,又受了驚嚇,一時不敢動彈。衛朔眉頭一鎖,伸手將她從馬上抱了下來,放在地上。

“怎麽回事?” 衛朔見虞浩霆問話,即正色答道:“歐陽小姐的馬驚了。” 虞浩霆一聽,想到剛才他和霍仲祺經過時的情形,便冷了聲音對邊上的騎師道:“你們也太偷懶了!明知道這兩位小姐都生疏得很,也不知道跟著麽?出了事情怎麽辦?”

霍仲祺則走過去安撫歐陽怡,這時,另一個侍從已護著陳安琪回來了。她方才見歐陽怡遇險,也唬得花容失色,待見到她安全無虞,才稍稍寬心,撐著霍仲祺的手軟軟地從馬上下來,便趕到歐陽怡身邊:“都是我不小心,驚了你的馬。”歐陽怡一笑:“我沒事啦。”說罷,又俯在她耳邊道:“你可別只顧著我,倒丟了別人。”陳安琪臉一紅,忍不住便偷偷望了霍仲祺一眼,見他正關切地看著她們,不由含羞一笑,又嗔了歐陽怡一眼。

虞浩霆四下望了望卻不見顧婉凝,便問衛朔:“看到顧小姐了麽?” 衛朔搖搖頭,霍仲祺知道他是看到歐陽怡出事,擔心顧婉凝,便笑道:“婉凝騎起馬來,倒有些功架,不會有什麽閃失的。” 虞浩霆點了點頭,轉臉問歐陽怡:“婉凝到哪兒去了?” 歐陽怡還未答話,陳安琪已搶道:“她剛才往那邊有溪水的地方去了。”虞浩霆聽了,便翻身上馬,對衛朔道:“你們自己玩兒吧,我過去看看。”說著,一夾馬腹,絕塵而去。

虞浩霆馳到溪邊,隔著樹影便看見顧婉凝獨自坐在對岸,那匹栗色駿馬亦低了頭湊在她身畔,很是溫馴的樣子,此時顧婉凝已瞧見了他,卻不招呼,反而側了臉只去撫弄那馬。

虞浩霆勒了韁繩,緩緩涉水過到對岸,牽著馬走到婉凝身邊:“你的馬術在哪兒學的?”顧婉凝也不擡頭看他,抿著唇道:“ 你笑話我也就罷了,還要笑話我的老師麽?”虞浩霆挨著她坐下,輕輕攬過她的肩:“我是想說,你這老師怎麽教得這樣好?”

顧婉凝知他看出了自己的心事,忍不住盈盈一笑:“我小時候在法國就學過,後來去英國又練過一些,先前的教練我也記不準名字了。 ”

卻聽虞浩霆“哎”地長嘆了一聲,似乎十分可惜的意思,顧婉凝不免好奇,轉臉望著他,只見他微微皺著眉,極正經地說道:“我原還想著以後請他來教我們的孩子,現在看起來,只好我自己教了。”

顧婉凝聞言面上飛紅一片,心中又慌,便要起身,卻被虞浩霆牢牢錮住。她推了兩下,沒有推開,也不再掙紮,只低了頭不去看他。

虞浩霆把她攬在懷裏,聲音仿佛眼前的潺潺清溪:“婉凝,我們先要個孩子,你再去念書,行麽?” 他聲音和緩,語氣中滿是柔情,然而,顧婉凝卻覺得每一個字都鈍重地敲在她心上,心裏慌亂如麻,更加不敢擡眼。

虞浩霆只道她一時羞怯,便柔聲道:“寶貝,你不說話,我只當你答應了。”顧婉凝猝然擡起頭,一個“不”字還未出口,虞浩霆已吻了上來。

好容易等他放開,顧婉凝雙手撐在他胸口,猶自喘息不定:“你不能這樣!”

虞浩霆卻是滿眼的志得意滿:“我不能怎樣?”

顧婉凝站起身來羞惱道:“你不能……想怎樣就怎樣。”

虞浩霆也跟著站了起來,傲然道:“這裏是我的,你也是我的,我當然可以想怎樣就怎樣。”

顧婉凝一時氣結,冷著臉道:“我不是你的。”

虞浩霆點了點頭:“嗯,是我說錯了。”婉凝聞言不覺一怔,卻見他含著一縷清淡的笑意,說:“那我是你的好不好?”不等她開口,便又吻在她唇上。

顧婉凝連忙掙開,又往後退了兩步:“你……要被別人看到的。”

虞浩霆瞧著她悠悠一笑:“原來你不是不喜歡,只是怕羞。”

顧婉凝剛要辯駁,虞浩霆已摟住了她的腰肢:“好啦。下次我們不帶別人來,只我們兩個,輪到你想怎樣就怎樣。”

顧婉凝推開他,轉身上馬,不防虞浩霆卻拉住了她的韁繩,縱身坐在了她身後。顧婉凝急道:“你幹什麽?”虞浩霆貼在她耳邊道:“顧小姐馬術這麽好,我得討教一下。”說著,輕輕一勒韁繩,那馬就沿著溪水漫步而行,他自己的馬亦緩緩跟在後面。

顧婉凝氣惱了一陣,想著虞浩霆人前每每都是一副傲然自負,喜怒無形的腔調,怎麽私下裏卻總是這樣輕薄無賴?想來想去也沒有頭緒,終究還是看起四周的風景來,一邊是漸染霞色的秋樹,一邊是滿目碎金的溪流,高天流雲,秋風送爽,她看在眼裏,忍不住又快活起來。

虞浩霆窺見她神色歡愉,心裏倒有幾分得意。這些日子,他也漸漸摸出了她的脾氣,婉凝對珠寶華服、珍奇賞玩都不大上心,除了忙著念書補課之外,就只喜歡玩兒,不管是看電影聽京戲逛夜市,還是賞花聽雨攀山游湖,玩兒起什麽來都十分開心。今日他帶她來雲嶺,雖未料到她早已學過騎馬,卻想著這裏風景宜人,必然能叫她喜歡……他這樣想著,便低了頭去看顧婉凝,見她正側了臉微微笑著望向水面。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,卻是兩人的倒影正映在藍天白雲之間,虞浩霆見狀,情不自禁地便綻出一抹笑意來。顧婉凝看著水中倒影,驀然驚覺,下意識地回頭去看虞浩霆,只見他薄唇舒展,凝眸而笑,直叫人覺得如春風吹過,冰雪皆開。

虞浩霆看她一直望著自己,彎了手指在她鼻尖輕輕一刮:“怎麽了?”

顧婉凝連忙轉過臉去,靜靜道:“你笑起來很好看。”

虞浩霆聽了她這一句,卻有些哭笑不得,臉上竟不由自主的熱了一熱:“哪有女孩子這樣說男人的?”

顧婉凝漫不經心地撫弄著馬鬃:“她們都說你好看。”

虞浩霆一怔,隨即明白她說的是歐陽怡那些人,淡然道:“原來你們女孩子背地裏是這麽品評人的。回頭我去問問她們,看看你都說我什麽。”

顧婉凝窘道:“你別問,我什麽也沒說過。”

“既然什麽也沒說,你幹嘛怕我去問?我知道了,你必定是說我心裏頭就只喜歡你一個人,叫她們都趁早死了心。”顧婉凝“哼”了一聲:“虞四少這樣自以為是?別人才不喜歡你呢!”

虞浩霆聽了忽然俯下身子,貼著她耳邊道:“這麽說,你果然是喜歡了?”

顧婉凝方才省悟自己剛才那句話說得大有毛病,羞意一盛,說不出話來,卻聽虞浩霆又道:“她們愛喜歡誰喜歡誰去,我只要你喜歡我。”

等他們兩人見天色不早轉回來時,卻見霍仲祺和陳安琪遠遠離了眾人並轡而行,歐陽怡則在近處策馬小跑,只是騎馬督在她身邊,不時指點的人並不是馬場的騎師,而是衛朔。

晚上回到江寧,霍仲祺做東請這一班人在一家新開的粵菜館子吃了飯。快九點鐘,虞浩霆和顧婉凝才回到棲霞,兩人剛一進大廳,就有侍從捧著一個郵包趕上來:“顧小姐,您的包裹,從燕平寄來的。”

顧婉凝一聽,臉上就有了笑意,伸手接過來,放到偏廳的茶幾上,叫傭人去拿拆信刀。虞浩霆跟著她在沙發上坐下,好奇道:“你在舊京也有朋友麽?還知道你在這裏。”

“是梁小姐。”

“哪個梁小姐?”

顧婉凝詫異道:“你五月份的時候還和她見過的,怎麽忘的這麽快?” 虞浩霆這才反應過來她說的竟是梁曼琳,不由微微皺了眉:“她寄什麽給你?”

說話間,已有傭人拿了拆信刀過來,顧婉凝一邊拆那郵包一邊說:“是我托她買的書,有些冷僻,我在江寧一直沒有找到。”

顧婉凝打開了郵包,見裏面除了自己要的三本書,還另有一疊鉛印的文稿,卻是劇本,上面附著一張梁曼琳寫來的便簽,說明這劇本是她新接的一部片子,飾演一個留洋回來的新式女子,但是她自己並沒有在國外生活的經歷,所以請顧婉凝幫忙看一看劇本,提一些建議。

虞浩霆在旁邊看著,猶疑道:“你幾時和她這麽熟了?”

顧婉凝見他神色之間竟是少有的茫然,便解釋道:“就是之前在龔家壽宴上我和她見過,你忘記了?之前曼琳姐姐也寄過東西給我,只是寄到學校裏,你不知道罷了。”

虞浩霆仍是皺著眉頭:“那你怎麽不告訴我?她算你……” 他原想說“她算你哪門子的姐姐”,話到嘴邊覺得不妥,便沒有出口。

顧婉凝聽他聲氣冷然,竟有些慍意,便說:“我並沒有想要瞞著你,否則也不會讓她寄到這裏來,我只是覺得沒必要特意告訴你而已。況且,我和她通信也從來都沒有說過你的事情,你要是不信,她寫給我的信都在樓上房間裏,你自己去看。”

虞浩霆見她容色肅然,很有些衛護自身的意思,便放緩了神色:“我沒有別的意思,只不過乍然知道,有些吃驚罷了。”說著,執了她的手微微笑道:“我是沒想到,如今的女孩子都這樣大方,情敵也可以做朋友。”

顧婉凝聽他這樣說,才有了些笑意,伸出食指在自己頰邊輕輕一刮:“你好不害臊!什麽‘情敵’?曼琳姐姐就快訂婚了,未婚夫是個很有才華的導演呢!”

虞浩霆聽了便說:“我知道了,你是故意和她做朋友,好叫她不好意思再打我的主意。”

顧婉凝眼波流轉,促狹一笑:“你這麽一說,倒是提醒我了。我明天就去打聽打聽,虞四少還有什麽紅顏知己、青梅竹馬、舊愛新歡,我都去找來做了朋友。”

虞浩霆雖知她是玩笑,卻仍是心頭一跳,連忙將她擁在懷裏:“我如今什麽都沒有,就只有你。”

張紹鈞從湄東帶回來的消息並沒有解開汪石卿的疑慮。他之所以舍近求遠去查顧家,而不從梅家入手,是怕驚動了虞浩霆。而在所有關於顧鴻燾的資料中,唯一缺的就是顧婉凝姐弟的來歷。顧家人丁單薄,僅有的幾個親眷都不知道顧鴻燾在國外結婚的事,至於娶的是什麽人,更無人知曉,甚至連一張照片也沒有。

汪石卿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,閉目凝神,左手食指微屈,輕輕扣著額頭。自那日聽了龔晉儀的話,他總是直覺顧婉凝頗有可疑之處,或者說,他心底裏一直隱隱期待顧婉凝的來歷有什麽問題,因為眼下的局面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。

虞浩霆對她竟然動心到這個地步,只是,虞家怎麽可能娶這樣一個少夫人?

他睜開眼,目光落在壁間的地圖上,他篤定,這無盡山河將來必然同歸虞氏。他對虞浩霆有這個信心,對江寧一系有這個信心,對他自己有這個信心。那麽,到了那一天,陪在虞浩霆身邊笑看江山萬裏,叫世人盡皆仰望的女子,斷然不會是她。虞家絕不會再出這樣的意外,尤其是虞浩霆不能。

想到這裏,他覺得有些風險必須要冒一冒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這兩天多了好幾條評論,開心一個先!謝謝木糖醇、半空中的城堡、w 幾位!也謝謝有耐心看到現在的同學們。俺寫的感情線比較慢,因為俺總覺得一見動心是有可能的,但“鐘情”就需要經歷一些事之後才能沈澱出來。

然後,交待幾個評論裏有親提到的問題:

1、這個文偶計劃裏是雙男主,另一個男主不是邵三,是小霍。至於什麽人會炮灰,那就慢慢往下走吧,我也沒太想好。

2、12969907親,可能要讓你失望一下,男配不會都是皆大歡喜的結局,目前預計要死一個,槍林彈雨的不死人太不現實了。

3、整體來說最後會是一個比較圓滿的結局。最開始俺是想寫個杯具的,但是想一想現實已經夠悲催了,人艱不拆,故事裏還是留一個完滿吧!

偶的Q號:1020815590,有需要的親可以加下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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